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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憶中有許多牽動心弦的東西，一旦有人提起，便想著靈魂深處還藏著的印跡。如同一層層薄薄的窗戶紙，由剛開始的隔窗相望到捅破看個究竟。我內(nèi)心深處的那層紙也被捅破了，尋覓、袒露，如在昨日。

七八十年代的農(nóng)家院，不用說手扶拖拉機，家家有個�；蝮H就算不錯了。春季犁地播種，用牛拉著木制的犁，勞動工具還停留在唐朝古老的傳說里，因而牛成為圈養(yǎng)的牲畜。秋季趕牛車收莊稼，大道上來來往往的全是收莊稼的車輛。不管是駕車的，還是做在車“垛”上面的人，臉上充滿喜悅。沒有誰會去注意牛車底下的糞，而這些糞恰恰是我們小孩子努力尋找的東西。那時是土路，一下雨滿路泥濘，騎車出門不是“人騎車”而是“車騎人”。土路唯一的好處就是牛屎干得快，因為土能滲水，況且以前的氣候干冷，風(fēng)化得也快。那曬干的一堆兒成了牛糞。小伙伴們拿著糞箕子，從根部栓一個把兒背在肩上，糞叉子斜插在糞箕子里�？匆娨欢讯训呐＜S，這鏟一下，那鏟一下，恨不得全部拾回家。當時，玉米秸或刨下來的茬子賣錢，很少拿來當柴燒的。牛糞就擔(dān)當起燒炕的責(zé)任。風(fēng)箱一拉，灶坑里呼呼生風(fēng)，火更加旺了。一家人睡在熱乎乎的炕上，享受牛糞帶來的溫暖，真舒服哇！牛糞還有一個好處，就是不像茅草，占用灶膛很大空間。能趴著灶坑口往里張望旺旺的火苗。隨著風(fēng)箱的拉動，火苗一跳一閃的，如同小孩兒睡夢中還想著吃奶的嘴唇一樣，張合有致。

牛糞用糞叉子鏟，有一種糞則用手撿。春季候鳥大多回到北方，而在院子里會聚集許許多多的家雀兒，每天清晨嘰嘰喳喳吵個不停。小孩子兒大多貪睡，也被那些麻雀們吵醒，睜開朦朧的睡眼起床，來到院子里，和小鳥們打招呼�？墒撬鼈円豢匆娔阕呓�，呼啦一下子全飛走了，留了一地的鳥糞。白白的鳥糞如同白色的小蟲子躺在地上，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顯眼�？蓜e小看這些鳥糞，可以撿回家當胰子搓手的，用它搓完的手又細致又光滑。

還記得一到冬天，人們?nèi)�五成群，聚在一起，談�(wù)撝�每天發(fā)生的新鮮事。那時的冬天比現(xiàn)在冷，一張嘴，呼出的氣息好像隨時會結(jié)冰。有胡子的老頭，本來就白的胡子一旦下雪著了冰霜，就像圣誕老人降臨凡間，給人們帶來福音一樣，透著慈詳。在大街上玩了一天的小孩子，有時午飯都在別人家吃。媽媽事多孩子多，也不尋找，知道天一黑，孩子們就回家的。回到家里，一家人圍坐在火爐邊，烤火。所謂爐火，就是用一個鐵盆子，從爐膛里掏出還沒燃盡的爐灰，繼續(xù)在鐵盆里燃燒，供取暖。不像現(xiàn)在，還有暖氣，電暖氣。在當時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
人們穿的衣服顏色大多黑白藍，穿著簡樸是勞動人們的本色，襪子破了縫，再破了又縫，這樣反復(fù)好幾次，實在不能穿了，扔掉。不少人穿著帶補丁的褲子，穿著露了棉花的棉襖，這是不足為奇的事。小孩兒的棉襖臟得打了鐵，還在穿，尤其袖口那，往往鼻涕留下來的時候，用袖子一抹，完事，因而袖口的“鐵”更加濃重。小孩子大多買不起過多的棉服，一件衣服穿一冬，不經(jīng)常洗，洗了的棉襖不暖和。實在臟得看不得了，洗了，也沒有換洗的衣服，裹著棉被坐在炕上，等著衣服曬干，再穿。

人們?nèi)粘３缘拇蠖嗍谴旨Z，白面幾乎不怎么吃。玉米餑餑是那個年代人們最常吃的東西。如果平時能吃上一頓菜餑餑，或者白薯餑餑就很不錯了。菜大多白菜。用野菜包餃子是一件最開心的事，一是可以放任孩子們在大自然里尋找野菜，一是回家可以讓媽媽做一頓好飯。一到過年，家家大張旗鼓，很早就準備魚肉，肉大多來自家養(yǎng)的牲畜，魚也很常見。擺上十幾道菜，好幾桌，喝酒交談，吃完后呆到很晚才回家，不像現(xiàn)在每家忙的都沒工夫招待客人。初一大人拎著小孩子兒挨家挨戶串門，道一聲“過年好”，大人們高興地聚在一起看誰家孩子長得快。那時的小孩兒是在大人的眼光里長大的。小孩子的壓歲錢大多幾塊，能給上十塊，那是富裕的人家。

那樣的年代一去不復(fù)返了，當有些人和事牽扯到那個年代的時候，記憶的閘門也打開了，潮水般涌出兒時的許多記憶。

作者簡介：陳育新，筆名蝸牛、仲妮，教師，中文系本科畢業(yè)。2014年開始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，有多篇文章在報刊雜志上發(fā)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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